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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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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隔著一定的距離,但費奧多爾出現的剎那就獲得了橘真夜全部的註意力。

“好久不見,橘君,”費奧多爾微笑,“差不多兩年了吧,能在這裏再次見到你真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

“是嗎?但是能在戰場的中心看到你卻讓我覺得很奇怪,我還以為要去到更安全的地方才能找到你。”

橘真夜一邊應答,一邊撿起腳邊的小臂——在剛剛的戰鬥裏,果戈裏使用異能‘外套’將他握槍的手切斷,隨即他的異能也成功勒住果戈裏的脖頸,但他們誰都沒來得及發動下一個攻勢,就被從天而降的中原中也打斷了。

號稱港口黑手黨重力使的中原中也就像一個不講道理的重型炮彈阻斷戰場,被盯上的果戈裏陷入到另一場爭端裏,無暇再顧及他,於是,他斷了一截的手臂也掉了下來。因為是被異能切斷的,斷臂的切口十分整齊,血管、神經、肌肉纖維都保存地相當好,橘真夜將撿起的手臂對接上,隨著微弱的光芒閃爍,手臂恢覆成了原本的樣子。

目睹一切的費奧多爾目光閃了閃,讚嘆道:“真是神奇啊。同樣的能力我只在武裝偵探社的白虎少年身上見過。不過,橘君的能力仿佛比他還要強呢~”

橘真夜想了想,並不認同:“敦君的異能帶來的是強大的再生能力,而我的只是簡單的激活細胞活性,增強修覆能力而已。”

費奧多爾露出恍悟的表情:“原來是這樣,也就是說這種修覆是消耗了生命力進行修覆,那麽,織田君呢?”

橘真夜緩緩地擡起頭。

前方的費奧多爾依舊保持著思考的樣子。

“織田君的存活和橘君的存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原因,織田君是由因果維系存活的異能體,雖然和人類沒什麽區別,但本質是異能體——說起來真是很奇怪呢,我原本以為,對於那樣看重太宰君的橘君來說,讓織田君隨著執念消逝應該是最好的事情,這樣的話,你給予了光照、養料和土壤,當成世界上最珍貴的花一樣養著的太宰君就會是為你一個人盛開。作為一個足夠強大的異能者,你在最開始的時候,不就是這樣想的嗎?但是,在你耗費所有,維持住太宰君和織田君的友誼之時,太宰君可是一次都沒有去看望你呢。”

這樣的對話並不是第一次出現,早在兩年前的那個深夜,費奧多爾就說過同樣的話。

風又洶湧起來,夜色完全籠罩了這片地區,遠處的中原中也遠遠地隔開了能夠空間跳躍的果戈裏,四周依然有無能為力的普通人在混亂裏大聲的嚎哭著,橘真夜恍然回想起,當時的自己是怎麽回應費奧多爾的。

喜愛的本質不是壓制,不甘和嫉妒也是正常,因為他只是普通人啊。

“能讓他為我一個人開放……這聽起來真的很吸引人,”就像被蠱惑那樣,橘真夜呢喃著,“雖然感到厭煩,但你跟阿治是同樣敏銳的人,我好像能夠明白他為什麽沒有來看我了。但是,喜愛一朵花,將他栽種到土裏,他能夠成活,能夠生長,能夠萌發出新的枝芽,哪怕是在別的地方,那不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人類的感情那樣覆雜。

從來都不是可以簡單的一言蔽之,甚至,人們有時都無法精準地解析自己,就像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看到太宰的第一眼就開花,沒有來由,沒有緣故,一眼,一起念,一個瞬間,在靈魂發生碰觸之時,在無數個時間帶來的片段裏,他的喜歡就變成了永恒。

那麽,阿治呢?

他內心裏翻湧的,那些仿佛深海一樣的,能把他淹沒的思緒只會更覆雜,他在蹣跚著離開港口黑手黨接受異能特務科監管他的任務時想了什麽?他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想了什麽?在他們第一次靠近,第一次牽手的時候想了什麽?

沒有人知道。

可能阿治他自己也不知道。

難怪費奧多爾一直都沒把他說出口的‘喜愛’當一回事,他預測了他的行動,卻無法預測他內心深處的心情,因為這樣,他理所當然地也把他的心情轉變成為性格自帶的喜好——就像澀澤龍彥喜歡收集寶石,所以就會不停地收集珍貴的寶石那樣,在費奧多爾眼裏他喜歡種花,所以就一直把阿治當成最名貴的花那樣養著。

原來是這樣……

……阿治也是這樣想的嗎?

阿治也沒有把他的喜愛當真嗎?

“呵……”

壓抑地流光在金色的眼睛裏轉動,不可遏制地,橘真夜笑了起來,笑裏壓抑著風暴,璀璨的金色圓陣一瞬間綻開,耀眼的光芒從半空落下來。

“費奧多爾君,其實我有些後悔了的。”

費奧多爾默然地看著橘真夜。

“世界的運行確實有既定的規則,而我的異能——”橘真夜擡起手,細如發絲的因果線漂浮在他掌中,“作為概念上的能力,所以我確實能隱約地感受到那些規則的存在,也能夠隱約地感知到某些與世界規則有密切聯系的人。”

紫紅的眼睛微不可聞地顫動,那一刻的費奧多爾幾乎要克制不住自己的呼吸。

“我現在說的這些都是司法機關局的絕密情報,是司法機關局毀於一旦也不會暴露出來的情報,按照司法機關局的規則,我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不過,既然你想要知道的話,我就告訴你吧,沒錯哦,你腳下站著的橫濱確實是這個世界的重要錨點,這裏生活的人,阿治也好,敦君也好,武裝偵探社,港口黑手黨,甚至是你費奧多爾君,都是與‘世界規則’有關的人。”

都是可以被稱為‘重要’的人。

因為重要,所以使用因果的異能時,需要支付的代價變得不可估量。

但那也無關緊要了。

橘真夜再一次勾起唇角,隨著笑意蔓延,異能籠罩的地方,璀璨的因果絲線一瞬間繃緊,萬籟俱寂,圖窮匕見的殺意裏,傲慢的君王再一次降臨。

“我知道,費奧多爾君,你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內心的想法應該和兩年前一樣,認為我會顧忌不可估量的代價,所以會放過你——確實呢,現在的我才蘇醒沒多久,消耗生命力的異能還沒有恢覆到巔峰的狀態,這樣的情況下,出於考量,確實不應該殺死你,但是我感到了後悔。”

話音還沒落下,橘真夜驟然失去了身影。

巨大的危機感從內心深處浮現出來,費奧多爾只來得及往後一避,仿佛隕石降落一樣的沖擊迫使他踉蹌的倒下,在倒下的過程裏,他紫紅的眼眸裏終於再一次倒映出橘真夜的影子。

因為異能,橘真夜一如既往的平靜裏帶上了一點憤怒,火焰在他眼中灼燒著,因為激烈的情緒,寄居在心口的詛咒沿著血管浮現出金色的紋路。

“我後悔沒能在兩年前就殺死你,不管要支付什麽樣的代價。”

紫紅的眼眸一瞬間瞪大,疼痛的感知一瞬間傳到腦海裏,費奧多爾側過頭才發現自己就像被絲線吊起的木偶,繃緊的絲線被無形的力量拉扯著,下一瞬,他就看到自己的左手被粗暴地扯開,血液飛濺出來。

斷開的左手在因果的異能裏,被從根源上,從本質裏,從有到無的完全抹消了。

要不是腦海裏的疼痛反覆提醒,費奧多爾幾乎要認為自己從來沒有左手那樣。巨大的恐懼沖上腦海,沒等他在做出反應,面色帶上一點蒼白的橘真夜就再一次舉起手,因果的絲線再一次繃緊,直到這時,被木偶一樣吊在半空的費奧多爾卻一反常態地笑了出來。

橘真夜感到了一絲詫異,舉高的手還沒落下,忽然,腳下堅實的土地一松,一個巨大的坑洞憑空出現,失去平衡的剎那,他看到一個白色長發的青年擋在費奧多爾的面前,那是一個陌生的面孔,腳下的土地和石塊正隨著他的操縱發生變化。

沒有支撐地墜落,頭頂還有巨大的石塊準備封鎖洞開,在這樣的情況下,最重要的應該是自救,但橘真夜連一秒鐘都沒有猶豫,拽著手中的璀璨絲線,借著那微不可聞的拉扯力飛似的朝著費奧多爾撲去。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特別是放在費奧多爾面前的伊萬·岡查洛夫,他下意識地更大的輸出異能。

整個游樂場的土地都發生了變化,絕望地人們在或升起或落下的土地裏失去支撐,然後爆發出瀕死地哭泣聲,那樣的聲音,橘真夜不得不朝著他們看了一眼,於是,金色的圓陣再一次爆發出更大的距離,光芒籠罩著整座游樂園,來自君王的敕令再一次下達。

這一刻,所有人都違背重力規則的懸浮起來,包括戰場另一邊的中原中也和果戈裏,他們飄在空中,就像羽毛那樣。

因為沒有了重力,中原中也完全沒有辦法發揮能力,而旁邊的,同樣漂浮起來的果戈裏則是高興的叫起來,還要拍打著雙手模擬出飛鳥的樣子。

重力也是世界的規則之一,強行的大範圍的扭轉規則,特別是,在這個範圍裏還有一個‘重力使’,橘真夜的神色一瞬間變得無比蒼白,但就算是這樣,濃烈的殺意依舊不減,他踩著伊萬手中源源不斷升起的石塊障礙,絲線凝聚成匕首的樣式,自下而上,勢不可擋地紮進費奧多爾的腹部。

束縛的因果崩碎,血液滲流而出,完全沒有辦法閃躲的費奧多爾捂著傷口踉蹌著後退了一步,白色的風雪帽跌落到地上。

這樣的傷勢並不會一瞬間剝奪費奧多爾的生命,橘真夜再一次朝著費奧多爾走去。

他是想要殺死費奧多爾的,而且為了保險,防止出現澀澤那樣的,異能體覆活的事件發生,他還需要從因果裏從本質上將費奧多爾抹殺,哪怕他會因此支付龐大無比的代價。

一步,一步,他朝著費奧多爾走去。

因為維持著大範圍的異能,源源不斷流失生命力的他已經無法保證速度,一旁的伊萬再一次發起攻擊,橘真夜甚至沒有回頭,漫天的因果線就如同利劍一樣,將伊萬殺死在原地。

橘真夜的神色變得更蒼白了,與之相對的是更淩冽的殺意。跌坐在地上的費奧多爾捂著傷口,疼痛與笑意組合成覆雜的表情,但唯獨沒有驚恐。

“利用因果改變規則啊,真是——”費奧多爾低聲的笑出來,“真是強大到讓人畏懼的能力啊!來吧,想要殺死我的話……”

周圍的景象已經變成煉獄,坑坑窪窪的崎嶇土地,失去重力的漂浮著哭喊的人們,但這些都沒有辦法影響橘真夜,他堅定的,決然的舉起手,隨著他的思想興起,異能在身體內流動,標志的天平在手背浮現,才蘇醒的,本就不太多的生命力一瞬間仿佛決堤的河流那樣從身體消失——

就在那一剎那。

一只手猛地扣住他。

微白的光輝亮起,流動的異能就像被強行掐斷的電流。

消逝的生命力不會返還,變得虛弱的橘真夜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強硬地力道猛地拽進懷裏,熟悉的氣息覆蓋而來,但卻不停歇,就像抓不住流沙的人不停地用力收緊,再收緊,仿佛只要他足夠用力就能夠把橘真夜的靈魂抓出來,在珍藏到自己的身體裏那樣。

“阿治……”

被束縛的橘真夜試圖側過頭,然後就對上那雙陰郁的,憤怒的,也絕望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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